这日早朝,苏眷因为前一夜和沈如悔聊了一整晚,昏昏欲睡。

    因为刑部尚书的事,连带着揪出了刑部好些酒囊饭袋,这些人的关系一个挨着一个。

    老皇帝在上头板着个老脸,此时,都察院的右都御史正在上奏,请老皇帝下旨彻查。

    好些人都慌了,这要是彻查下去,难保不会顺藤摸瓜查到自己头上,当即劝阻。

    一边的朝臣力谏,刑部关系天下,一年里都有多少大案要案,一日不肃清,朝廷一日难安,不可拖。

    另一边的老臣力劝,整顿刑部不可操之过急,只恐伤了朝臣民心。

    就连敬王也一反常态的阻止。

    两拨人相争不休,老皇帝又岂会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有私心,他是想整顿刑部,可刑部掌管天下大案要案,牵扯甚广,岂是那么好查的,一不小心就动了朝廷根基,边关他国虎视眈眈,一切都要慎重。

    他有意回避此事,但这两拨人你一句我一句,没完没了。

    老皇帝脑袋都疼了。

    就在这时,隐约传来一阵鼾声.

    【呼呼呼】

    【呼】

    好些本来在坐观虎斗的朝臣都竖起了耳朵,好家伙,这种时候,竟然有人敢打瞌睡!

    他们倒要看看是谁胆子这么肥.

    【呼呼.咕.呼.】

    哦,是户部那个苏员外郎,那没事了。

    老皇帝脸都黑了,朕在这里听得脑袋疼,你倒是在底下香到打鼾。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天子一怒,气氛顿时肃穆,整座大殿都感受到天子威压。

    苏眷从美梦中惊醒,吓了一大跳,【刚刚打雷了?】

    【吓我一大跳!】

    她周围的同僚,后背都流了薄薄一层冷汗。

    诡异的安静,顿时让苏眷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悄悄低声询问前边的翰林院袁学士,“袁兄,方才是怎的了?”

    袁学士是真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为了刑部的事.右都御史大人方才正上奏,请旨彻查咸刑部,另外几位大人认为整顿刑部不可操之过急,这会正闹着。”

    苏眷顿时恍然大悟,【喔,原来是为了刑部那些吃里爬外的酒囊饭袋啊。】

    酒囊饭袋:你清高!你了不起!

    刑部侍郎率先发言,“陛下,刑部近来堆积的大案要案不少,如此下去,刑部办事实在是为难,还望陛下体恤臣等.”

    太仆寺卿却上前驳话,“侍郎大人此言何意,难道陛下先前不曾体恤刑部同僚吗?”

    “刑部若当真有问题,还是早些查个干净的好,还是说侍郎大人如此劝阻,莫非是有私心不成?”

    刑部侍郎这一急着发言,倒是让人钻了空子,揪着话里的漏洞不放了。

    苏眷打了个哈欠,【太仆寺卿急啥啊,真要整顿刑部,第一个查的就是你。】

    太仆寺卿面不改色,冷笑一声,本官又不是刑部的,有何可查?

    “陛下,微臣认为,刑部若有问题不能不查.”

    老皇帝倒是眯起了眼,不少看好戏的人都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员外郎可是好久没开金口了啊。

    【这太仆寺卿怕是忘了,前两年自己那个儿子为了抢个歌女,把富商卢家子打成残废,后面却安然无恙的娶妻生子,歌女还被安置在城外的宅子力,今年还给自己抱了个孙子】

    众人诧异,这事他们可是略有耳闻啊,但是他们当时明明是听说那卢家子自己不慎从阁楼跳下去才残废的啊,好些人还怀疑来着,但毕竟是大理寺定的案,还过了刑部,卢家也没理由再追究下去。

    可竟然真是太仆寺卿那个儿子把人给打的啊,把人家儿子打残废了,怎么还有脸娶妻生子啊!

    太仆寺卿被苏眷的心声捅了一刀,脸都白了,他还真把这事给忘了。

    众人连连摇头,这太仆寺卿没教好自个儿子就算了,还害了别人家的儿子。

    他那个儿子为什么能安然无恙,但凡有个脑子想想,都不会想不出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自己跟刑部就有牵扯不清的关系,这会儿还急着附和请旨整顿刑部,也不怕把自个给颠着了。】

    老皇帝寒眸微眯,目光落在太仆寺卿身上

    于是,众人听见,方才还力谏整顿刑部上下的太仆寺卿硬生生的转变了话,“但是,刑部前些日子已然彻查了一番,如今百废待兴,故而微臣认为,刑部侍郎的话不无道理。”

    太仆寺卿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声音稳重有力。

    众人叹为观止!

    不愧是太仆寺卿,当朝从三品,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就是厉害。

    苏眷诧异:【这太仆寺卿到底是站哪边的,我还以为他要拿儿子和自个的前程死谏,转头就投向另外一边了!?】

    兵部尚书怒其不争,这太仆寺卿真是太没用了!

    他们还指望着彻查刑部,借机搞垮刑部侍郎,好扶持旁人上位,依旧把刑部把控在手里,辅佐韩王殿下。

    太仆寺卿骂骂咧咧:是我不想争气吗,有本事你们来试试啊?

    这会儿不认栽,还不知道等会能从苏眷那张嘴蹦出来些什么鬼东西,他可不想落得跟楼世叶一个下场。

    苏眷狐疑,【他莫不是把柄让人抓住了不成?】

    她余光悄悄打量上头的老皇帝,心里嘀咕,【这太仆寺卿可是韩王的人啊.】

    韩王猛地咳了几声,试图盖住苏眷的声音,这个苏眷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这会儿转变风向,必然是被人拿把柄威胁了,可谁能威胁他啊.】

    老皇帝眯着眼看底下朝臣,这苏眷开口就是好,能省不少事,治一治朝堂上这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老顽固。

    朝臣笑眯眯,这太仆寺卿可不就是被捏住了把柄了嘛!

    谁知,这时苏眷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众人困惑:你知道什么了?

    老皇帝:?

    【肯定是老皇帝不想查刑部,刚刚一个眼神警告过去,示意自己可清楚他那点屁事,太仆寺卿这才屁话不敢吭了!】

    众卿:“.”

    老皇帝:“.”

    放你的狗屁!

    关朕屁事!

    自己的锅成天往旁人脑袋甩,朕这个天子当的,是给你甩锅给你顶罪的吗?

    老皇帝:烦死了这一天天的!快给朕投几张票票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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